Gods Exil (8)Locus amoenus (III)

在年份不可計算的神話時代,世界由宇宙之樹支撐著,其上有九個世界,愛瑟神族的花園—亞斯加特位居於頂端俯瞰著位於中層的人間,北歐眾神不論愛瑟還是瓦尼爾都驍勇善戰,因為他們將面對末日的最後一戰—諸神黃昏,他們不斷壯大的自己的力量,打造強力兵器,收集英雄的靈魂,但最後一切還是在劫火之中燃燒殆盡,然而諸神的血脈並沒有滅絕,在新天地之中,光明之神從冥界歸來,與神族的倖存者一同建立新的樂園。

「那就是我的祖先,我的母親是繼承大神奧丁直系血統的眾神之王,我的父親則是承襲自重生的太陽神巴德爾,新的北歐神族不在有族裔之分,所有人都是愛瑟的後裔。」

「原來神是真的存在的阿…啊,不是說我不相信神…是說神話故事的那種神..欸…可是」當一個問題得到解答,卻又有更多問題冒出來,布倫丹想要重新梳理認知,卻只有更多疑惑。

「要解釋神的定義的確會有點複雜,這還牽涉到個人的信仰,我想想,你就把我們想成異世界來的不同種族群吧,每個神話的神明都有自己居住的世界,那些世界原本與人間相連,神明來到人間世界傳授知識、推動科技與哲學的發展,之後神族的世界就會慢慢的脫離與人間的連結,只剩下身影依舊留在神話與傳說之中。」裘努斯試著以布倫丹能夠容易理解的方式為他解說,雖然他不知道實際效果如何。

「順帶一提,我的種族是龍,但是我們不會變成一般想像中噴火龍或是飛龍的樣子,龍是在每個世界都有的存在,而我所屬的龍族比起奇幻生物的龍更接近於神明,一開始就是人型的樣子,因為許多原因龍神族很久以遷移到亞斯加特效忠於新一代的北歐神族。」

「亞斯加特位在北極圈之上,雖然從人間看不到天上,但是瓦爾哈啦頂端的金色宮殿格拉姆就位於極點之上,從王座上可以俯瞰整個北半球,連接人間與亞斯加特虹橋則在格凌蘭的冰原中…」

歐帝斯接著說,像是在訴說非常熟悉的日常事物,用的卻是過世式,

「那現在呢。」

「現在…都已經不在了」歐帝斯似乎百般不情願才將話給說出來,

「北歐神族是所有神話之神中留在人間最久的,但是他們也全部離開了…」

「這就是你們說的沒有主神…可是你不是還在這裡嗎?」

「我只是個被逐出家門所以背井離鄉…沒辦法繼承母親家業的前王子而已…所以說真的很抱歉」歐帝斯又回到當初在至福之島那種灰暗的眼神,

「咦…為什麼要抱歉…」布倫丹覺得自己是不是又問了不該問的問,其實他還有更多問題想問,像是離開到哪裡去了,但他覺得現在最好不要再深究比較好。

「因為雖然關係很遠而且實際上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但詛咒你祖先的女神應該是我的遠親…所以我覺得有責任…」

「這真的不是你的錯啊,你願意幫然我真的非常感謝…」布倫丹開始有點明白了,但他實在很難把這些事怪在他身上,雖然他對北歐神話不太理解,但照歐帝斯的說法哪個關係也太遠了吧。

「話說回來,爺爺不知道是怎麼消化這些事的呢…」比起千年之前的愛恨情仇,他其實一直都還沒明白爺爺倒底是怎麼成為這些妖精與神明的朋友的,

「你是想問我們跟其他信仰的關係吧,說來你可能會很意外,其實我們跟各個宗教的關係很好呢。」

「就像裘努斯剛剛說的,我們是其他世界來的,最初神明是從哪裡來的沒有人知道,但可以確定的是我們並非出自人類的想像也不是自然出現的,我們統治著自己的世界,一被創造出來就是完美的

形象,擁有先進的工藝與智慧,雖然引導人類是天性的一部分,但我們並非需要被崇拜才能存在。」

「換句話說,不管是甚麼宗教,都無法否認他們身上的確有神性。雖然要怎麼解讀就是個別的問題了,但眼睛沒瞎的都會知道什麼叫做神聖而敬他們三分。」

雖然世界上眼瞎的人的確不少,西比爾在心中低咕著。

「原來如此.謝謝你們告訴我這麼多」其實布倫丹還是似懂非懂,但總覺得踏實了許多。

他想要再喝一口咖啡,卻發現杯中的咖啡已經涼掉了。正當他轉往管家與木偶們所在的方向時,卻發現管家不見了,

「你還需要飲料嗎?要喝甚麼?」察覺到他的動作的裘努斯代替管家問,他似乎也有點訝異管家不見了,同時木偶們推著飲料車過來為他更換新的熱咖啡。

過了一會,管家終於回來的,雖然他原本就是面無表情的人偶,但此時他的行為似乎有些倉促,跟他平常穩動的步伐不一樣,

「抱歉,少爺,打擾一下…」管家拿著一張黃色的紙片直奔裘努斯的身邊,裘努斯有些意外的接過紙片,閱讀之後表情變得十分凝重。他不知道從哪裡

拿出一隻手機滑動了幾下,他與歐帝斯一起看著營幕,兩人眉頭都皺了起來。

「怎麼了?」察覺到不對勁的西比爾也探頭詢問,

「昨天講的事你應該還沒開始吧。」

「沒有啊…怎…」她還沒說完,裘努斯就把螢幕給她看,讓她也大吃了一驚,

「看來我們早就慢一步了。」

「那個…」布倫丹不知道該不該發聲,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只知道似乎相當不妙。

「阿…抱歉,這是我們的問題,你不用擔心…」裘努斯雖然這樣說,但布倫丹實在很難不在意,畢竟三個人都露出非常令人不安的神情,而且當三人同時看向他的時候,他知道他們在思考該怎麼處理他。

「西比爾你跟我下山走一趟,歐帝斯你跟布倫丹留在這吧。」

「不,我也要去,畢竟都點名我了。」

「我也覺得我們全部一起去比較好喔,只是先領包裹嘛。」

「為什麼啊?」裘努斯不太滿意西比爾的提案,

「你可能還不知道,布倫丹是資訊工程師喔! 雖然不是很厲害的那種啦,但是你不覺得我們正好需要嗎。」

裘努斯本來還想說甚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似乎是默默的接受了,

「不好意思,布倫丹,本來要幫你還沒幫到,反而要請你先陪我們跑一趟了。」

「不會,有甚麼的可以幫忙的話我很樂意。」

雖然不覺得自己可以幫上忙,但是一直單方面受惠總讓布倫丹心理過不太去,所以能夠幫上忙的話他反而有些開心。

「那就這樣吧,吃飽就出發吧,還要再吃些甚麼嗎?」

結束用餐之後,裘努斯帶著一群人從溫室的另一扇門直接來到城堡的中庭,就如同管家說的,這個城堡有不同時代風格的建物,共通點是他們都是深色接近黑色的外牆。這是布倫丹第一次從室外看

到黑堡,七座黑色的尖塔圍繞著中庭,還有一面特別高大的玻璃花窗,十分的壯觀。中庭的地面鋪設著石頭,構築成一個大圓與許多小圓的圖案。他們走過設置在厚實大門上的小門,門外還有一個前庭,圍牆有屋簷,還有一座石砌的井,以前似乎給馬匹歇息的地方。一輛黑色的高級轎車就停在旁邊,是這幾年流行的車型

「上車吧。」裘努斯坐上駕駛座,歐帝斯自然地坐到副駕駛座,布倫丹跟著西比爾坐在後座。

前庭的大門緩緩的自動打開讓轎車行駛出去,原來黑堡位於懸涯之上,一出門便是陡峭的石橋,像極了電影中經典恐怖故事的場景。不過旁邊並不是無底深淵,只是很陡的山坡。

「請問,我們要去哪裡…」雖然西比爾剛剛說領包裹,但布倫丹不太確定那底是什麼意思。

「去鎮上的郵局,這裡是私有地郵差不會開進來,我們的包裹都會寄到那裏。」

車子開始駛入幽暗的森林,沒有鋪柏油的山路相當崎嶇,布倫丹好奇的看著窗外,從遠方看著黑堡更像是奇幻的黑暗城堡了,也讓他開始好奇不知道鎮上倒底是甚麼樣子,說起來裘努斯似乎說過這

裡是德國,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德國呢。雖然不知道確切的位置,但他想著傳說中住著女巫的黑森林是不是就是這樣呢。

顛頗了一整陣子,路似乎突然變得平坦許多,前方有一座歌德式的圍欄大門,在轎車駛近時自動打開讓他們通過,前面雖然還是山路,但已經是鋪設好的柏油路了,看來從這裡開始他們才真正離開黑堡的土地,回頭看向城堡,只剩下遠方的身影了。

開著開著,他似乎已經可以看到山腳下的聚落了,那是一個很小的村莊,以最高的教堂為中心圍成一個圓型,每家都有著橘紅色的山型屋頂,有些煙囪還冒出白煙,就像是觀光書中會出現的德國童

話小鎮。繞了幾個彎之後,車子終於開進村莊,路牌上寫著【Abgrund】。
城鎮內部卻沒有遠看這麼美好,雖然房子的外觀完好,但也看得出許多房子已經年久失修無人照顧了,這樣他想起克朗福特跟奧蘭莫爾。
「這裡還有人住嗎?」布倫丹問

「有,但很少了,這裡一直都是個只有老人的小鎮,孩子年輕的時候出去打拼,老了才會考慮回來養老,但隨著少子化,這幾十年人口流失的越來越嚴重了。」

裘努斯回答,轎車行經一個人去樓空的麵包店面,他接著繼續說,

「這家的麵包店有自己的土窯,烤的麵包跟甜點都非常好吃,我們光顧了三代,但最新的一代去年還是離開了。」

「為了讓這裡保持運作你們應該資助了很多吧。」西比爾說,他知道是他們讓小鎮還保持著最低限度的活力,畢竟這裡是離黑堡最近的公開聚落,

讓他持續存在對他們來說比較方便,但對於小鎮來說也未嘗不是壞事,雖然無法進步,但終不至於完全消失。

「那裡是我的診所,不過現在很少開門了,有需要的話直接打給我就會去拜訪。」

「你是醫生嗎?」布倫丹有些驚訝的問,尤其知道他們的真實身後之後便對他們涉入世界的程度感到驚呀。

「是啊,我還會定期去進修學習新知跟考試,我的醫生執照可是合法的。」雖然不到驕傲,但裘努斯非常看重在這裡行醫這件事,沒有他的話恐怕也沒有其他醫生願意常駐在這裡,恐怕會更快
沒落吧。
城鎮雖然不大,但道路非常蜿蜒,轉了幾個彎之後,車終於停在一棟建築物前,那是一間很老舊的平房,外面掛著畫著號角的黃色郵局招牌。

「有開嗎?」正當布倫丹疑問的時候,裘努斯已經掏出鑰匙了

「這裡已經是他的小鎮了。」

「郵局很久以前就已經關閉了,郵車每天會從隔壁大一點的城開過來收發信,只有我們的包裹會放在這裡。」

裘努斯打開鐵門,遲疑了一下轉過頭來,

「布倫丹,你先待在外面好了,安全起見。」

待歐帝斯跟西比爾也進來之後,裘努斯在關上的鐵門之上畫了阻絕隔離的魔法陣,這樣就算裡面發生什麼事也不會波及外面。

打開電燈,裘努斯迅速的用魔力搜索了一遍室內,並沒有甚麼可疑的事物。他打開他們專用的保險櫃,裡面放了一個小包裹,上面清楚寫著他們的收信地址,是城堡的地址,雖然這個地址登記在市政府的資料中,但並沒有公開也不可能被輕易查到,而寄信地址則是安樂鄉,他就只寫著安樂鄉,彷彿這名字就代表了一切,旁邊還畫著安樂鄉的標誌,圈圈中有一棵樹,兩顆不同的果子。

「你覺得會是甚麼呢?」裘努斯將包裹拿起來仔細端詳,包裹有些重量,搖起來有些沙沙聲,他推測應該是有些精密的物品所以有緩衝料。

「打開看看吧…應該不是炸彈吧,是的話那可就非常難笑了….」西比爾說,回想裘努斯給他看的那封e-mail上寫些甚麼呢? 安樂鄉想要跟他們直接聯繫寄來了禮物,昨天他們才講要放釣餌讓安樂鄉咬,今天馬上邀請就來了,而且對方早就掌握了他們真正的資料,他們根本甚麼都還沒做就被看透了,恐怕現在他們無論作甚麼都很難再奪得先機了,這對他們來是最差的狀況,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裘努斯用鑰匙上掛的多功能工具將包裹拆開,如他所料裡面裝滿防震泡棉,中間放著一隻不是市售品牌的手機。

「特製品嗎?工藝倒是挺精良的。」螢幕大約有八吋,黑色霧面金屬的機身一體成形,只有喇叭孔,沒有任何插槽與接縫、甚至沒有按鈕,不讓人有任何拆解的可能性。

「現在就開機嗎?還是帶回去在更安全的地方?」

「我現在就要打開。」裘努斯剛剛的阻絕魔法也包含阻絕電子訊號,但他現在已經不太確定到底那些措施真的有用。雖然沒有開關,他直覺的按壓螢幕的下方,螢幕上果然出現了藍色的光,光點移動成為線條,描繪出安樂鄉的標誌,先從外圍的圓開始,接著描繪出樹幹樹形與兩顆形狀不同的果子,現在想起來他才覺得安樂鄉的標誌有點奇怪,那畫的很明顯的是伊甸園,但兩顆不同的果子到底是甚麼意思?他還沒時間多思考,開機完成的手機開始發出電子合成的中性聲音。
『你好,這是一段預先錄音,以免在無網路的狀態下使用本機。再次慎重的向你們問好,愛瑟的歐帝斯與龍族的裘努斯,請容我以平輩稱呼你們。我代表安樂鄉的負責人約翰向你們致意,我是負責營運安樂鄉的人工智能;蒙迪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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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從剛剛到現在路上都沒有看到任何人,但一個人在門外的布倫丹依舊不敢亂跑也不好意思東張西望,只好拿出手機看,他這才發現有昨天有好幾通桂妮電話都沒有接到,應該是他在至福之島的時候吧?他原本想馬上回電,但看到有最新的一封語音留言,考慮到桂妮可能還在上班,他先點開了留言。

「喂喂! 布倫丹,抱歉你在忙嗎?我有很重要事想跟你討論,那個…你…想去安樂鄉嗎?」